唐八王老寨,位于武隆縣接龍鄉(xiāng)高坎子組,距鄉(xiāng)政府駐地3公里左右,是一處具有悠久歷史的古寨,距今已有二百多年的歷史。見到它,會讓人產(chǎn)生神秘、深邃的遐思,想探尋它原本的真面目。
站在唐八王老寨院外,放眼環(huán)視,四周青山環(huán)繞,綠樹如蔭,良田密布,寨前小橋流水涌入眼簾,好一幅“世外桃源”之景。讓我想起了陶淵明的《桃花源記》里的“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的美好畫面,令人向往不已。
走近唐八王老寨的大前門,門上清晰的寫著“讀毛主席的書,聽毛主席的話,照毛主席的指示辦……”跨過門檻,墻面則是大石頭堆砌而成的,石墻上刻著繁體字,有各式雕花。高處的墻則是鏤空的木料,依稀可以看出斑斑古跡。
沿著右側(cè)小道,踏著青石板臺梯,在一片翠綠的竹林中,一雙人古墓格外顯眼。古墓用大石頭堆砌而成,像一棟兩層別墅似的,有寬寬的院壩,有氣派的大門及側(cè)門,有牌匾、門聯(lián),還有24孝圖樣的雕像,有盆栽,有逝者雕像。可惜,人物雕像的腦袋被挖掉了,讓觀者格外遺憾。
古墓的大門是敞開著的,幾塊木板在古墓中隨意擺放著。我嘆息一聲,萬惡的盜墓者來過。同行的當?shù)卮迕衩硷w色舞地講起其間的傳奇故事:
“解放后,有人盜墓,將棺材抬了出來。打開棺木,發(fā)現(xiàn)女主人面色紅潤,衣服也還鮮艷,極像睡著了的活人。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尸體不久后便粉化了。”
村民斬釘截鐵地說著,好像這是他親眼見到的事實。他還說,盜墓者從這古墓里的兩人嘴里竊取一粒黃豆大小的金豆子后逃之夭夭了。
再看古墓的右側(cè),墓志銘隱約可見。從墓志銘中可以得知,唐八王是乾隆53年從湖南遷移而來。他來到武隆接龍后,因聰明勤勞、有經(jīng)營理念,成為了大富豪。他為人慷慨大方、樂善好施、捐資建橋鋪路,百姓都很信服他。老天也待他不薄,膝下有兩個聰明且孝順的兒子,享有高壽后安然去世。墓志銘的撰文者是當時的知縣,雕刻墓志銘的時間則是在道光17年仲春。
為了能知曉更多唐八王的故事,我們拜訪了唐八王的后人,已過古稀之年的唐卓清老人。在與唐老的溝通中,一個鮮活的人物躍然于腦海。
唐八王本人
唐八王,原名唐世位,原是湖南邵陽縣黑田村一較為富裕家庭的大兒子,聰明頑皮。他113歲的一天,因調(diào)皮搗蛋犯了大錯,唐母劉氏很生氣,用木棍狠狠地責罰唐八王,并說:“你滾到遠方發(fā)財去,別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
唐八王亦是個犟脾氣,說走就走。沿湖北荊州、恩施,穿過重慶大足、豐都,來到武隆縣接龍。一路上買賣牛皮鞋釘,賺取銀兩。沿途跋山涉水,吃野菜、喝山澗,夜住山洞,也不防礙他愛湊熱鬧逛賭場的樂子。
到達接龍已是某天夜晚,不知是沒錢睡客棧還是舍不得花錢睡客棧,唐八王看見一當鋪停業(yè)歇息,便隨性睡到了柜臺上。夜里一店小二起床準備上廁所,看見柜臺有黑乎乎的一團模糊影子,一對珠子發(fā)著綠光,攝人心寒。店小二忙咋呼:“打貓子,快來打貓子。”(貓子,古人對老虎的稱呼。)
小二的呼聲,驚醒了其它的小二,也驚醒了唐八王。唐八王連忙應聲道,不是貓子,我乃從湖南逃難而來。眾人看著眼前這七尺威武雄壯的漢子,納了悶,“此人是黑虎星轉(zhuǎn)世嗎,否則怎么睡覺像老虎?”東家沈老板聽說此事后,決定留下唐八王,讓他和自己一起經(jīng)營生意。
唐八王因自幼聰明,加之沿途經(jīng)歷多,見識廣,做起事來踏實能干,很受東家賞識。他重感情、豪爽,遇到姓唐的稱兄弟,遇見姓劉的稱表兄,與周圍鄰居相處甚好,很快便蓋上了小房子結(jié)了婚。
婚后唐八王的日子舒適閑散。某日,他沿高坎子小河散步,發(fā)現(xiàn)河對面在群山圍繞的平地上生長著一顆獨樹。河水較淺,唐八王脫鞋走過淺淺的河水,來到樹下,才發(fā)現(xiàn)是一顆大古樹,張開手臂,竟不能抱攏它。“這個地方為何只有它一棵樹,還長得如此茂盛?”坐下想不通,唐八王又躺下,睡著了。
夢中,唐八王看見了一座整齊的大房子,房子里三層外三層。夢中的他從大門直入寨子,走到一個地方轉(zhuǎn)了身,看見幾個門連成一條線,中間正對著那棵樹。
這時,他醒了,翻身坐起正好看見樹?;貞浿约阂郧翱催^的風水書,唐八王認定這里就是一個絕好的地方。他下定主意,要加倍掙錢,在此地建造夢中所見的大房子。
唐八王發(fā)家
唐八王繼續(xù)給沈家打工,又兼職起了皮鞋釘?shù)纳?,積攢了一些錢。有“賭友”邀其去相鄰鎮(zhèn)桐梓賭場去“剮狗”(玩骰子)。唐覺得太遠,提議不如索性就近找塊平地玩,沒有搖晃骰子的工具,摘下帽子,撤掉帽檐,找來茶杯,湊齊了工具,準備開賭。為了守信,雙方找來證人,立下契約,自愿剮狗,輸?shù)囊环綄⑼恋馗钭尳o另一方。
也許是天生的運氣,唐八王是那天最大的贏家,他一下就成了“暴發(fā)戶”。贏的土地中,包括了他念念不忘的有古樹的那塊平地——夢中建房的地方。
蓋房除了要有土地,還要有資金。唐八王就開始用之前積攢的錢經(jīng)營煤礦、鐵礦、客棧等生意。就這樣,他終于建成了夢中的房子。他所修建的房子只比當時的七品芝麻官的府邸矮一點,加之他樂善好施,所以人們都尊稱他唐八王。
說到蓋房,小老婆何氏功不可沒。修房的20多年里,為了給請來的工匠煮飯,何氏沒有脫鞋睡過覺。她深夜里和衣躺下,清晨聞雞啼就起床做飯,圍裙都磨爛了好多條,穿壞了不知多少雙布鞋。“很多人都認為雙人古墓里的女主人是大老婆,其實是小老婆。”唐作清告訴我們,因小老婆何氏勤勞,唐八王特別寵愛她。大老婆去世校早,埋在小坪村(地名)老家附近。
長工生活
聽完唐卓清老人的講述,我們沿著原路返回,回到老寨。青石板鋪就的壩子旁,一耄耋老人坐在30厘米高的長石頭上享受著夕陽。我們說明來意后,他很熱情的講述了他所知道的故事。
老人叫徐樹林,今年87歲。徐老回憶起往昔。當時,唐家一家就有上百畝良田,每年將土地租出去,所收“租子”就有上千斤糧食。”徐老之所以這么清楚,是因為他爸爸和他都做過唐家的長工。
回憶當長工的日子,徐老說,那時唐家一天提供兩頓飯,吃的是粗糧拌野菜。幫工一年能得到100斤玉米和一套衣服。
解放后,地主被打倒,唐家人也被群眾拿著槍趕了出去的,離開家后的唐家人四處流浪。老寨成了開會、搞活動、放電影的好地方,而最里層的一棟房子索性成了村級小學。
文化大革命期間,由于沒有糧食吃,學生在寨內(nèi)燒麥桿子吃,不料造成火災,木料遇火則燃,燒得旺盛,那大火染紅了接龍的天空。唐八王老寨在那一場大火中,除正前門的石墻外沒有被燒毀以外,其他都均被燒毀?,F(xiàn)在的老寨是后來村民們按照原來的布局重建的。
古跡中尋覓神奇
在談話中,一位比徐大爺年輕一些的古稀老人劉大爺走了過來,他自告奮勇地要帶我們四處走走逛逛。
劉大爺指著一旁的石頭說,“這是內(nèi)圍墻,以前20公分高,用作保護內(nèi)院。后面還有個外圍墻,沿山勢而建,用作放哨。”他又指著連接壩子的臺階說:“你看,這些臺階呈上升狀,寓意讓子孫連升三級。寨子因這三塊壩子呈階梯式,一層更比一更高。因此,老寨也稱三重塔。”
來到第二塊壩子,劉大爺告訴我們這叫月亮壩。為什么叫月亮壩呢,我?guī)е苫笾叩降谌龎K壩子,站在高處才發(fā)現(xiàn),第二塊壩子的形狀是輪彎彎的月亮。
聽著老人的講述,一個家族的興盛衰敗,就像一卷電影膠版過眼云煙,一閃而過。如今的唐八王老寨經(jīng)歷了上百年的風雨侵蝕,只殘留著一些青石板遺跡,靜立在這塊富饒的土地上,向人們詮釋著它曾經(jīng)的風雨歲月。來者對那時的歲月底蘊一探究竟時,不禁低回唏噓,淪肌浹髓。